我的爷爷和奶奶,是抗战时期参加革命的八路军,中共党员干部。爷爷奶奶同为军人,家境殷实受过教育的他们为了信仰毅然从戎,为革命理想,付出过巨大牺牲。他们之间真实的故事,比我的描述的,比我了解的曲折百倍。做为他们的后代,内心无比骄傲。
年纪小的时候,认为这更是一个特殊的只属于军人的节日。仪式,庄重,祭奠,都仿佛离自己很遥远,是因为我幸福的原因吧,父母健在,在这个年纪,父母依然宠我如孩童,而我内心里,只模糊着却又确切着一份哀思,那是对于我的至亲之人,我的爷爷,奶奶。
今年的八一将至,突然有种感觉,觉得这特殊日子的缅怀,与自己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也许是因为我长大了,成熟了,在这特殊的节日将至之时,内心无比激动的想写一写多年来在意识深处的那份无法言语的情感。
也许,因为年龄,
也许,因为疫情,
也许,因为看到太多生死。
每个人是有来处的,每个人都是先人的后辈。
据父亲的养母在弥留之际描述,1951年朝鲜战事紧张,山西省长治市(上党地区)作为铁矿丰富且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优越性,建有多家大型兵工厂,生产枪弹武器,并由长治运输队密送太谷转运站。当时父亲的养父在长治运输队驻太谷站做后勤工作。他结婚14年己30岁且膝下无子,而当时驻军太谷的亲生爷爷奶奶同为部队领导,刚生下父亲,部队当时下令转战,需紧急把刚满月的父亲送可信之人托养,时为1951年阴历7月16。据父亲养母回忆,父亲行三,有哥姐亲人,亲生父亲是部队干部,姓何,家庭条件优越,名字没有来的及透露,出生地于当时的山西太谷灵石县,现为均为晋中市管辖。部队番号未知。
据父亲的养母描述,当时她搭着运送炮弹的卡车到太谷。1951年前后灵石县驻扎过的部队总部应该在王家大院,大约从太谷灵石将我父亲托给养父母,其他线索未知。
70余年,每在节日时,父亲都是独自难过落泪……
1970年,空政文工团在长治招兵,我父亲文艺专业,身体状况,背景调查各项考核全部通过,带兵领导把军装及所有调令都准备完毕,招我父亲去空政文工团。由于父亲养母对我父亲感情付出太深,生恩不如养恩大,养母寻找当时当地革委会,说明情况,坚决不同意,自此,父亲去空政的梦想归零。为此,父亲在养母弥留之际询问了具体原因,养母回答是,你亲生父母已经从戎,为国奉献,不想让你再去捐躯。
我父亲养父母承担着巨大托付,对我父亲的照顾和教育极其优越。我父亲从十岁初开始学习大提琴,小提琴,钢琴,手风琴。在那个年代,这是极其奢华的教育。对于父亲的物质要求也是一切满足,彼时父亲的养父已是当地交通局领导。
1976年,当时部队托付我爷爷奶奶抚养我父亲的部队知情人曾经来长治寻找过我父亲,见到了我父亲和我母亲,当时我父亲已经成家立业,转行上学读考古专业。但是具体信息因为没有单独见面沟通的机会而失去宝贵的寻亲机会。
作为后辈的我,一直以来,缺乏家庭和家族归属感。我父亲带给我的不安全感巨大而强烈。我也很理解他。
我生在一个经济巨变的社会环境下,年少的我曾经对先辈的追求和价值观都不太认同。年轻时,我满眼的繁花欲望,生于盛世,总觉得传承和信仰离自己遥远的很。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教育,不能体会那一代军人随时准备为国牺牲和捐躯意味着什么,奉献与信仰意味着什么,战争的残酷和目标意味着什么。
到了青春过半的年纪,刚刚开始审视生命和衰老,慢慢才懂得,一代代的昭华生命鲜血才成就了我们今天的生活,这是一种因果和必然的关系。才渐渐明白,我的爷爷奶奶从戎之选择付出了多艰难和伟大的代价。换作自己,可能没有那份勇气,也做不到和他们同样的选择。
当下的生活不断带给自己的是各种焦虑困惑欲望,现实生活的戏剧性比戏剧更精彩坎坷。
此时的我已长大,理解了先辈年轻时的追求和选择。这是一种使命感。而我也一直具备这样的使命感。虽然年轻时玩过闹过荒唐过……
这是一份迟到的缅怀,希望他们在天有知,能感受到我和我父亲对他们强烈的思念。哪怕,我能知道爷爷奶奶的真实姓名,是否为国捐躯,灵冢在何地……
不知他们在天之灵是否能看到,一代代的更迭交替,新的人,新的希望,幸福或者责任,平淡或者波澜。
下一个百年,中国定会成为世界的中心,也担负巨大的使命。希望未来的祖国在稳定中复兴强大,在一个相对公平的体制里,每一个人都能更加幸福更加有尊严的生活。
来之不易的第一个百年,加油!我会继承这份使命感,用另一种方式,延续他们当年为国的奉献与牺牲。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军人身份的爷爷奶奶,我想念你们,我会努力找到你们。
我的爷爷奶奶,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我的爷爷奶奶,在这个有你们曾经奉献和付出过鲜血和牺牲的节日里,八一建军节安息。
你们的孙女 石音
写于2023年7月 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6周年前夕
(本文为真实情况,父亲养父真实姓名:王水林,生前工作单位为山西省长治市交通局;父亲养母真实姓名:韩唤娣,无业。二老均已去世,生前于山西省长治市生活)